有放过。
那场风波之后,翠竹坪不再定期举行朝拜光明佛的仪式。也许再过上十几年,这里的人只知道豪强张家,再也记不起来他们明教教主的身份。张宽仁甚至怀疑那正是父亲的目的。近年来,各地多有教众作乱的传闻,明教不容于朝廷,难免会惹祸上身。
“走吧。”张宽仁继续往墨绿的松树笼罩的深山中走去。父亲是要抹去明教的痕迹么,可是他也没办法如意。
一路上经过了七八座十几户人家的小山坡,他们走了两天,走进两片山湾。山湾当中夹着一片开阔地,两边的山坡上开满了映山红。山湾的尽头是一块馒头般的山坡,表面凹凸不平,长者嫩绿的青草。
张宽仁径直走到馒头般的土包前停下脚步,大鹰放下竹筐,取出肉、鸡、鱼三牲,小鹰取出背了一路的纸钱。
“月儿,磕个头吧,你的父母都葬在这里,他们是被蒙古人杀死的。”张宽仁不能说出埋在这里明尊弟子精准的人数。那时,他还小,父亲认为给这些人收尸已算是讲教内情分。
当时下葬的很匆忙,官兵盯得很紧。他们不敢把死难教众葬在翠竹坪附近,花了不少钱财贿赂小吏,总算是找了一块风水不错的地方,能让死难者入土为安。
张月儿屈膝跪在松软的草地上,默默的叩了九个头。她不知该说些什么,记不起爹娘的模样,也记不起埋在仇恨。她恨蒙古人,但不是因为爹娘,义父和义母同在张家湾被杀死,那是她心里清晰的恨。
“身既死矣,归葬山阳。山何巍巍,天何苍苍。山有木兮国有殇。魂兮归来,以瞻河山。”
张宽仁从小鹰手里接过纸钱在空中挥洒,铜钱大的纸钱随风翻滚上坡顶。
张月儿跪着直起腰,看灵动跳跃的淡黄色的纸钱,神色有点发呆。
“身既没矣,归葬南瞻。风何肃肃,水何宕宕。天为庐兮地为床。魂兮归来,以瞻家邦。”
张宽仁打着火石,黄色的火苗从纸堆上升腾起来。
“起来吧。”
他跪在张月儿下跪的地方,干恭恭敬敬的跪下叩了三个头,起身站在一边。大鹰和小鹰等几个随从依次叩头,他们都是张宽仁最信任的人。
“走了四天路,只为了来这里一拜,总有一天我来不了这里,大鹰、小鹰,到那时候,你们要替我来祭拜。”
“是,少爷。”
埋在这里的人与张宽仁素昧平生,六年前他还没资历参与那场争斗,但他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他是替父亲来的,在心底深处,他无法认为这些人的死与父亲没有关系。
他年纪轻轻被父亲推上明尊光明使之位,可前任的光明使就埋在眼前这片草皮下。他不稀罕这个劳什子光明使,但也不会莽撞的追随彭祖师造反,他活在不甘心中,却又无法踏出那一步,这是藏在他淡然外表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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