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来闹闹吧,”雷那蒂说。
“喝点酒吧,恩里科,”少校说。他给我的杯子倒满了酒。意大利实心面端进来了,大家都忙着吃。大家快吃完面时,教士才来。他还是那老样子,身材瘦小,皮肤黄褐色,看上去很结实。我站起身来,我们握手。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。
“我一听说你来了就赶回来,”他说。
“坐下吧,”少校说。“你迟到了。”
“晚安,教士,”雷那蒂说,教士这两字是用英语说的。从前有个专门逗教士的上尉,会讲一点英语,他们就学他的。“晚安,雷那蒂,”教士说。勤务兵端汤给他,但是他说,就先吃实心面好了。
“你好?”他问我。
“好,”我说。“近来情况怎么样?”
“喝一点酒吧,教士,”雷那蒂说。“为了你的胃口,稍微用一点酒。这是圣保罗的教导,你知道。”
“是的,我知道,”教士有礼貌地说。雷那蒂倒了一杯酒。
“圣保罗那家伙,”雷那蒂说。“弄出这一切麻烦来的都是他。”教士望望我,笑笑。我看得出这样逗他,现在他也无所谓了。
“圣保罗那家伙,”雷那蒂说。“他本是个一再犯罪的坏蛋,是个迫害教会的人,后来没有劲头了,就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。〔5〕他搞完了才制定了许多清规戒律,限制我们这些劲头正足的人。这话可不是真的,费德里科?”
〔5〕关于保罗皈依基督教的事迹,详见《圣经·使徒行传》第9章第1到9节。
少校笑笑。我们正在吃炖肉。
“天黑以后,我照例不谈论圣徒,”我说。吃炖肉的教士抬起头来对我笑笑。
“他也跑到教士那边去了,”雷那蒂说。“从前那些专门逗教士的能手哪儿去了?卡伐堪蒂呢?勃隆恩蒂呢?西撒莱呢?难道全没帮手,非叫我一个人单独来逗他?”
“他是个好教士,”少校说。
“他是个好教士,”雷那蒂说。“但是教士还是教士。我想恢复以前饭堂的热闹。我要费德里科心里高兴。见鬼去吧,教士!”
我注意到少校在盯着他,发觉他已醉了。他的瘦脸很苍白。衬着他那苍白的前额,他的头发显得黑黑的。
“没关系,雷那蒂,”教士说。“没关系。”
“你见鬼去,”雷那蒂说。“这该死的一切都见鬼去。”他往后靠在椅背上。
“他工作过分紧张,人太累了,”少校对我说。他吃完了肉,用一片面包蘸着肉汁吃。
“该死,我才无所谓哪,”雷那蒂对着桌边的众人说。“这一切都见鬼去。”他狠狠地瞪着全桌上的人,眼神呆滞,脸色苍白。
“好的,”我说。“这该死的一切都见鬼去。”
“不,不,”雷那蒂说。“你不行。你不行。我说你不行。你因为又气闷又空虚,才会这样子,没有旁的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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